晋朝分西晋和东晋。要说贡献,一是西晋结束了九十多年的分裂割据局面,完成了统一大业;二是西晋统一后,全国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和平安定时期,给社会经济的进一步恢复和发展带来了有利条件。
但是,西晋王朝是依靠世家大族的支持建立起来的世家地主政权,它在政治上、经济上的各项措施,多是维护和满足世家大族利益的。因此,司马氏集团中,相互间只有一种极阴恶的杀夺关系,就是见利必夺,以杀助夺,愈杀愈烈,一直杀到发动大混战。
司马氏集团的残暴、贪财、荒淫、虚伪,在东晋人干宝所作的《晋纪总论》中,有一段记述,其内容大意如下:
司马氏以杀夺手段建立晋朝,拥戴它的很少有正直忠实之人。当时风俗淫邪,是非颠倒。士人学的是老庄,谈的是虚无,做人以行同禽为通达,仕进以无耻苟得为才能,当官以照例署名为高尚。凡是放弃职事毫不用心的人,都享受盛名。谁要真心做事,就得遭受斥责。是非善恶没有标准,群起而争的只是钱财。朝廷用人,看人封官,不是看什么官该用什么人;求官的人,选择有利可图的官做,无利就不做。势家子弟,越次超升。普通人士都在努力争官,不曾有一个让贤的。士族妇女腐朽淫乱,无人认为不该。风俗政治败坏到这个地步,大乱就不可避免了。
晋武帝死后,后宫内乱。互相残杀。接下来就是“八王之乱,司马氏集团的全部残忍性腐朽性集中表现在八王的狂斗之中,由此引起了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公元316年,匈奴兵攻破长安,晋愍帝司马邺出降,西晋遂灭亡。
公元307年,西晋琅琊王司马睿移镇建业。又十年,他在南迁的北方大族的拥戴下,在建康称帝,是为东晋。
东晋和西晋比起来,也好不到那里去。东晋政权是西晋门阀士族统治的继续和发展,统治阶级内部矛盾、统治集团和广大民众间的矛盾依然非常严重,农民起义不断,士族地主逐步丧失了政治上的统治地位。420年,刘裕废晋帝,东晋灭亡。
如果要用最简短的词语形容晋朝,那必定非“矛盾”二字莫属。但要更加具体,我们可以用“畸形”、“生不如死”、“不应当被遗忘”来形容晋朝。
这是畸形的时代不论是西晋还是东晋,不论是哪个领域,晋朝都可以用“畸形”二字形容。在晋朝建立以前,周室衰微、七国之乱都已经充分证明了盲目的分封制的致命弊端,然而晋武帝司马炎仍然实行了分封制,这最终导致了八王之乱从内部耗尽了西晋国力,致使少数民族乘乱而起,“五胡乱华”。
而东晋则更加畸形,这个国家是在世族门阀的共同拥立之下建立的,其国家的持续几乎完全依赖于世族的支持以及世族之间的平衡,这样的局面导致了皇权的空前衰落。东晋历史不是帝王的作为史,而是各大家族代表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表演秀。
除中央集权、君主专制的畸形化外,选官制度上晋朝继承了曹魏发明而早已变质的九品中正制,中正官几乎完全由世家大族把控,社会阶层固化,儒家所倡的“学而优则仕”的理想人生彻底破碎。
这,便是“畸形”的晋朝。
这是生不如死的时代用生不如死来全面概括晋朝或许会有失偏颇,但是不管如何洗白,290年之后的晋朝的确就是生不如死的年代从八王之乱到永嘉之祸,从王敦之乱到苏峻之乱,从淝水之战到桓玄之乱……伴随晋朝的,永远都是“战乱”二字。这哪里是人间?这分明是地狱,人间的地狱。
倘若生在平民百姓家,说不定明日战火波及,死于非命,“北地苍凉,衣冠南渡,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
倘若生于世家大族中,每日都会胆战心惊于门阀政治这场无休止的“权力的游戏”,只言片语间或将家破人亡。以东晋权臣庾亮为例:一夕上朝,欲图新政,得罪多人,跌落神坛。
倘若生在帝王家,又要如何在这权臣当道、皇权旁落的年代生活下去?以东晋原皇帝海西公司马奕为例,安分守己,手无大权,权臣桓温有不轨之心,一号一令即废其帝位。
这无解的世道,要如何生存下去?或许,“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才是最好的出路吧?
这,便是“生不如死”的晋朝。
但最终,这是一个不应当被遗忘的时代晋朝若仅仅是一个畸形,一个生不如死的年代也就罢了。然而,它偏偏不是。开篇我就已经说过,晋朝是一个矛盾的时代。
正因为其畸形的结构,两晋产生了一大批意图打破这个荒谬秩序的人;正因其生不如死的环境,两晋产生了无数个与黑暗现实斗争的人。
在一个貌似思想空前冲突,人人自危,以玄学为尚的年代,“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究竟是什么样的勇气和觉悟才可以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宣言?
有人曾说,三国过于群英荟萃,所以两晋鼠辈尽出。但是两晋也有闻鸡起舞、“不能复济中原则有如大江”的刘琨、祖逖;有身为异族却孤守幽州,殒节而死的段匹;有一战定蜀、三次北伐的桓温;有临危受命,以八万北府兵破百万夷敌的谢玄……这些数不尽的风流人物、轶事典故,绝不应该被就此消抹。
或许某些人仍然保持着对魏晋风流的误解,认为魏晋风流就是空谈玄学,就是不理国事。对此我并不避开,这样的人两晋大有人在。但我想说的是,上面那些传奇人物,才是我们真正应当记住的“魏晋风流”。
此外,秦汉的旧秩序崩坏之后,直到隋唐,新的秩序才完全成型。而这两个秩序之间,是长达四百年的“推倒与重来”。两晋首当其冲,是最为关键的过渡时期。
这,便是不应当被遗忘的晋朝。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句话用以形容晋朝再合适不过了。当真正深入了解晋朝历史后,才会发现,对于这个时代更多的不是唾弃,更不是喜爱,而是同情。
为何同情?
正因其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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