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姬娅是主人公的妻子。她身材修长,皮肤娇嫩,有着黑色的眼睛和头发,婀娜动人,总之是个绝世美女。此外她还知识广博,冰雪聪明,在学业上给了主人公很多帮助。对这样的妻子主人公自然是极度迷恋。
几年的幸福生活过去了,正当主人公踌躇满志时,丽姬娅病倒了。她在弥留之际表现出了很强的求生欲望。在她临死的晚上,她把丈夫叫到身边,让丈夫念她写的一首诗,一首充满无奈和悲伤的诗。念完后她感叹着造物主的不仁。随后她仿佛没了气力,主人公凑到她嘴边勉强听见她说:若非意志的软弱,人绝不会向死神屈服。然后她就死了。
丽姬娅死后,主人公万念俱灰。他四处游荡了几个月后,在一偏僻的地方买下了一座修道院。他的卧室在一个偏僻的塔楼上。他少时的怪癖,卧室被布置得奇形怪状:房间呈五角形;五个角各放上了一具棺材;中间摆着新床,四周随意放着些烛火;房间得出奇,好几层花纹奇特的帷帐就从高高的房顶垂下,完全遮住墙壁,在人造风源的鼓动下更添诡异。在那里他吸食鸦片以排遣虚,在毒品和房间奇特布置的作用下,他常常产生幻觉。
不久后主人公又娶了罗维娜小姐。罗维娜小姐金发碧眼,可爱迷人,但他只想把她当作亡妻的替身。他仍思恋亡妻不能自拔,对罗维娜小姐竟有一种厌恶之情。并不愉快的蜜月过后,罗维娜就病了。她在病中说那房间里有奇怪的声响。但主人公不以为意。她的病很快好了,可是常常复发,发病间隔也越来越短。医生们都束手无策。罗维娜也变得越来越躁,越来越疑神疑鬼。有一天罗维娜从昏迷中醒来。她又拉着在旁边看护她的丈夫,讲她听见的奇怪动静。主人公却觉得那只是风。他很不耐烦,就起身去拿医生吩咐给她喝的葡萄酒。这时他感到一种无形的东西拂过他身边,仿佛看到地毯中间有个幽灵般的影子。但是刚服过鸦片的令他以为只是幻觉。他给罗维娜倒了一杯酒。当罗维娜将要喝下这酒时,主人公仿佛看见几滴红色的液体凭空滴落在她的杯中,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罗维娜喝下这酒,病情马上恶化了。三天后,罗维娜死了,尸体被放在新床上,盖着裹尸布。主人公独自一人坐在她旁边,看着罗维娜的尸体,想到丽姬娅,伤感万分。到了深夜,他突然听见一声呻吟,这让他大吃一惊。他忙看着罗维娜,可她一动不动,只是脸上开始透出一丝血色。他终于相信,不是幻听。那卧室离仆人们太远,主人公担心自己去叫人会错过 救的机会。他顾不得害怕,使出了浑身解数,希望唤醒她,可是片刻后,尸体又变得冰冷僵硬。一小时后,尸体又发出叹息声,这回主人公清楚地看到罗维娜的嘴唇在颤动。于是他又忙活起来。这次罗维娜的脸色更红润,身体变暖,似乎还有心跳了。可是不久,尸体又恢复了原样。那一夜像这样死去活来的事发生了好多次,每次主人公都无功而返。最后一次那尸体的动静更为强烈。主人公本已万念俱灰。谁知那尸体竟站了起来,踉跄地走着。他看着那尸体,突然发现她的身材变得高挑了。他忙冲了过去,扯下包裹她的裹尸布。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黑发、黑眼的美人——那正是丽姬娅。
丽姬娅
爱伦·坡对丽姬娅这一女性形象一往情深的描写,是通过男主人公凝视的目光凸现出来的。在男主人公也就是叙述者“我”的眼光中,丽姬娅的身姿容貌无与伦比,她身材高挑,略显纤弱,叙述者甚至表示无法用语言描绘出她那雍容华贵的风度,轻盈飘渺的脚步,她像影子一般来去无踪。对于他而言,丽姬娅是如此完美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与她媲美。
丽姬娅这个女性形象历来受到很多评论甚至非议,然而从女性主义角度可以发现文本中展示的却是一个全新的女性形象,她超越了爱伦·坡以往的女性人物。女性在男权社会通常被定义为是被动服从的,而爱伦·坡笔下的丽姬娅却是主动积极的甚至是优于男子气概的。她学识过人,风度优雅,男主人公对她言听计从,甘于被她引导和指挥,丽姬娅几乎成了他的精神导师。丽姬娅安然恬静的外表不仅被赋予了一种神秘的光彩,更为重要的是隐匿其中内在的激情和欲望,丽姬娅又是严厉的富于激情的。在与死神的搏斗中我们尤其体会到其强大的自我意识和对生存几近疯狂的渴望,临近死亡边缘时对天洁问的天真与不屈,无疑体现了其个体强大的意志的和对原始生命的欲望,体现了丽姬娅不拘一格的执着信念和自我追求。
叙述者
叙述者除了扮演丽姬娅的爱人角色,他更像是一个吸取丽姬娅智慧和生命的魔鬼。他渴望用分析的方法得到破解神秘的丽姬娅身上的所有密码。在这里,丽姬娅更像是一件精致无比的艺术品,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性。她只是他学习知识的导师,是他获得飞黄腾达的前程所需要的工具。几年后,他从丽姬娅那里学到珍奇神圣的智慧后,便远走高飞奔往自己的前程。
作品主题爱伦·坡眼中的美在形式上是美的。他不惜浓墨重彩、入木三分地刻画了丽姬娅。绝世美女丽姬姬是爱伦·坡的美学观的具体展现,是古典主义美学标准的尺标。在叙述者眼中,丽姬娅身段颀长、步态婀娜、玉手纤纤、嗓音甜蜜、脸庞比德罗斯岛的女儿们梦境中的幻想更圣洁神妙,额顶白壁无理、肌肤如象牙船纯净、天庭恬静、秀发乌黑油亮浓密而自然卷曲、如希伯来人浮雕般优雅的眸子光滑细腻表现出灵魂之自由、小嘴可爱得登峰造极——上唇典雅、下唇柔和而性感、两排皓齿反射出每一道圣光、下颌宽大而不失秀美、庄重而不失柔和、圆润中透露出超凡脱俗之气。
丽姬娅绝不只是美在外表、绝不是所谓的“花瓶”,丽姬娅的美是外在形式美与内在学识美、修养美的完美统一。这正是叙述者深爱丽姬娅的原因,也是作者要明白无误地传达的思想。
美与内在精神之美的协调统一,特别彰显了美的精神而不是恶的精神的力量,这一主题自始至终地贯穿于整个小说。美的精神不惧伯任何邪恶势力,还能让活的死、死的活,可以说美的精神具有万能的力量。
艺术特色坡继承了哥特小说的传统,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大胆的创新——使恐怖小说心理化。他用自己丰富的想象把恐怖谊染得淋漓尽致.其精心营造的“恐怖”给读者带来强烈的震撼与冲击。坡用笔创造了一个离奇怪诞的恐怖世界。这个“离奇怪诞的恐怖世界”的创立,与坡深入人的下意识领城,将笔触探向人心灵的尝试不无关系。
这部小说爱伦·坡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将“我”的内心世界一览无遗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故事中的“我”既是叙述者又是主人公。开篇坡就极其严肃地用“我”之口娓娓道来对亡妻丽姬娅生平的回忆,尤其注重于对其外貌精雕细刻的描写。丽姬娅的美堪称“绝色”,她的额顶“白璧无瑕”,肌肤像“象牙般纯净”,天庭“宽阔而恬静”,秀发如“风信子般”,鼻子“光滑细腻”,嘴唇曲线“典雅”。而在这一切中,丽姬娅的眼睛是坡着墨最多之处,也是“我”最为神往之处。“我”想从她的那双眼睛里发现范吕兰姆男爵培根所论及的美中“异点”,但是“我”真正想从这双眼睛中窥测的却是“深深藏在我心爱之人瞳子里的东西”。丽姬娅的眼睛表露了她的灵魂,他对“我”无限的深情及眷念,以致于最后她借罗维娜的尸体复活之后,首先与“我”交流的便是她“这双圆圆的、乌黑的、目光深切的眼睛”。通过眼神的辗转交流,“我”体会了她不死灵魂的深沉的爱,其火山般热情的爆发,终将“我”溶入这一爱的烈焰中难以自拔。
爱伦·坡还通过对建筑物及其周围环境的细致描写来烘托主人公“我”的绝望、孤独心情。“我”无力改变丽姬娅己死的事实,只能被动地接受它,但是这对于“我”来说是多么残酷与可怕的事实。“已充分地意识到她(丽姬娅)对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支配权,怀着一种孩子气的信任……我一直由她领着去穿越我所醉心的形而上学那个混沌世界”。然而“没有了丽姬娅,我不过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孩子”,从她命在旦夕的那一刻起,“我内心已在悄悄地与狰狞的死神抗争”。但是现实是咄咄逼人的,死神最终还是夺走了丽姬娅的生命。
爱伦·坡着意探求人类灵魂对于黑暗的真实感受。他极其偏爱黑色,曾将黑色施诸于丽姬娅的秀发、乌黑的眼睛、又黑义长的睫毛、墨黑如黛的眉毛,还有黑檀木的新婚之床、黑色花岗石棺椁,黑乎乎的幔帐花纹;最让人恐惧的莫过于死尸复活的恐怖剧发生在漆黑的半夜。现实生活中仅黑色就能勾起人类灵魂的茫然、恐惧、绝望的感觉,而坡则把黑色的底蕴渲染得更浓更重,让它不仅深入到主人公内心的每一个角落,而且也扩张着读者那早己紧绷的心弦。正如“人类之于死亡的恐怖就如同孩子之于黑暗的恐怖”,主人公这种病态的对恐怖的追求则表现在其对黑暗的依恋和痴迷上。
爱伦·坡还以叙述者的角度来观察故事中两位女性的言谈举止,从而体现对方的内心世界。丽姬娅在弥留之际让“我”朗诵她作的一首诗。它活脱脱就是丽姬娅当时的心灵写照;是“一出希望与恐怖之剧”的上演。它象征着她自己正在奋力进行着与死神的搏斗。希望代表生存,恐怖则代表死亡。她已预见了死亡力量之强入——作为观众的“一群天使收拢翅膀,遮好面纱,掩住泪流”。一种悲剧气氛已然奠定了整首诗的基调。在这出剧的演绎过程中。自以为是上帝宠儿的人们(其中包括她自己)被形容成“装扮成上帝的一群小丑”,虽然貌似自由地飞来飞去,实则却“只是木偶,全由许多无形物支配”,而这些无形物已“从它们秃鹰的翅膀内拍出看不见的灾难”,即死亡的降临。丽姬娅业已看出了在这场殊死搏斗中她必定会被无形物(无形的命运)推向死亡的深谷;她也知道那些尚未尝过死亡滋味的人们却在一刻不停地追赶着死亡的脚步。“那抓不住它的人永远在追求的幻想”里,她自己不也是渴望着死神的来临?她知道“一个永远旋转的怪圈最后总是转回原处”,即宇宙万物终将回归统一性,还原为上帝创造出人类之前的虚无状态。在她看来,生与死也不过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一个循环往复过程。但是,她对丈夫的痴恋使得她对即将离去的生命极端热切而疯狂地留恋。然而死神的脚步是不会滞后的,它“化成一个蠕动的怪物”,已经浸染了她的“淋淋人血”,接下来的则是将这一恐怖气氛带给观众—那群天使,而她的丈夫也是其中之一。一念及此,她便“挣扎着站起身来,伸出痉挛的双臂,用微弱的声音”喊出内心的求生欲望,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出自己的心声——倍受生与死的煎熬,但更让其受煎熬的却是想到在其死后,丈夫所面临的惶惶不可终日的孤独和对死亡的恐惧。她这一“无意志薄弱之缺陷者,既不降伏于天使,也不屈服于死神”,但最终她既降伏于天使的温柔爱意,又屈服子死神的残暴淫威,带着永生的遗憾离开了人间。她最终喃喃道出的格兰维尔那段话的“凡意志薄弱之缺陷者,既不降伏于天使,也不屈服于死神”,预示了她自己不死的意志之力量。这一女性的自我牺牲精神达到了顶点,坡通过叙述者朗读她的诗,间接地剖露了她的灵魂,又通过叙述者所观察到的丽姬娅的言行来刻画她的坚强意志,让读者极度同情女性这一甘心牺牲自己的肉体乃至灵魂去满足丈夫再生的求知欲和对美的追求。在这里爱伦·坡还设下了伏笔,使读者在感动之余,也隐约地预见了后面女尸还魂的结局。
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丽姬娅》发表于1838年,曾经被誉为爱伦·坡最成功的小说之一。它优美的语言、扣人心弦的情节、恐怖的死亡描写始终为评论家们所津津乐道。
小说《丽姬娅》无论从人物刻画,场景的选取还是故事情节的安排,都体现了典型的哥特式文学的特征,如人烟罕至的修道院,心理压抑的男主角,美丽神秘的女主角,戏剧化的死而发生。爱伦·坡以其高超的写作手法,将悬疑小说与哥特式文学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创作了令读者们奉为经典的《丽姬娅》。
《丽姬娅》作为爱伦·坡早期的代表作,无论从俄苏形式主义对于文学性的诉求,还是从新批评派注重由文学技法如反讽带来的内在张力等方面去考量,都具有毋庸置疑的经典地位。
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生于1809年1月19日,逝于1849年10月7日,美国作家,诗人,编辑和文学评论家,美国浪漫主义思潮时期的重要成员。坡以神秘故事和恐怖小说闻名于世,他是美国短篇故事的最早先驱者之一,又被尊为推理小说的开山鼻祖,进而也被誉为后世科幻小说的始祖。他是第一个尝试完全依赖写作谋生的知名美国作家,从而导致贫困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