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证、徐知谔兄弟并称“二徐”(又称徐仙、二徐真君、灵济真人、洪恩真君等),在历史上确有其人,他们是五代时南唐的两位藩王。据载,“初,其父(徐)温事吴杨行密。及温殁,养子徐知诰代杨氏有国(建南唐),封知证为江王,知谔为饶王。尝帅兵入闽靖群盗,闽人德之,为立生祠于闽县之鳌峰,累著灵应。宋高宗敕赐额‘灵济宫’。”徐温生六子,知证第五子,封江王,卒年四十三。知谔第六子,封饶王。知谔常语客曰:“人生七十为大限,吾生长王家,穷极欢乐,一日可敌世人二日。年三十五其死乎!”后果如其言,三十五而卒。
徐知证与徐知谔,均系历史人物,相传公元946年(后晋开运三年),闽王内讧,朱文进叛乱,诛连灭杀王族裔亲几十余人,自称闽主,王氏遂向南唐求援。江、饶王承旨即率队伍挥师南下,由江西入闽,攻取建州(今建瓯)、福州,讨伐叛乱残敌。当南下队伍横渡乌龙江,宿营驻扎闽侯七里之时,青圃乡胡姓一位乡民向驻军报告敌寇动态:有数百名逃亡匪兵盘旋鳌峰山一带,为非作歹,残害百姓。两位悍将火速带兵消灭了匪兵。他们的部队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体恤黎庶,热心为民治病,闽人感德。离别之后,青圃百姓为纪念二徐之功德,遂在龙湫之北立生祠,供图像奉祀。二王逝世后,发展为庙,其事迹在民间传为佳话。
据《南唐书注》:“(二徐)尝平闽,闽人慕戴,相率建生祠山北,图像奉入。一日谓众曰:“‘不忍汝违,来岁当别。’及期相继化去。未几,神降于人,言并奉上帝列职斗宫,以祐下土。于是闽人立灵济庙祀之。”并称其神号为九天金阙大仙真人和九天王阙上仙真人。二徐成为神明之经历,颇似神话故事。
然而,历史上的二徐并无所谓“尝帅兵入闽靖群盗”之功德。前人对此已作过翔实考证。二徐非但未尝有功于闽,反而人品低劣,尤其徐知谔更是个“好珍异物,所蓄不可计”,穷极享乐一生的“狎昵小人”。且二徐亦无任何信奉道教之举,既无师承,又无弟子,与道教全不相干,正如明人刘侗所言“二王皆不至闽及燕,亦不闻雅言道术”,只是“其殁也,则为神明”。看来,二徐成为道教神明,全是人为的“制造”。
宋元时期宋代,福州一带建造不少二徐真人庙,私谥为“护境感应王”。1238年(嘉熙二年),朝廷赐庙额曰“灵济”。元代,敕封徐知证为“九天金阙明道达德大仙显灵溥济真人”,徐知谔为“九天玉阙宣化扶教上仙昭灵博济真人”。
明朝明代,因二徐真人显现“灵异”,治愈明成祖的病,所以二徐真人备受推崇,不但先后4次敕封二徐真人,封号从“真人”升为“真君”,并一度被封为“上帝”,而且拨巨资在京城和福建闽侯建造规模宏伟的灵济宫,二徐真人信仰盛极一时。所谓“灵济香遍及一方,当时人物繁盛,随处立庙,如玉水、清江、桂宫、岳山、玉坂、富山、旗龙、新安、江尾、石舍、蓬山,青布之西南北至于白鹿合山、福藏、护法、迦蓝殿庙,虽异香火,皆本于祖宫,其实洪恩祖宫之一源也。”(《徐仙真录》卷1《香火源流》)
朱棣对二徐推崇备至,不仅加封徽号,还将二徐神像从万里之遥的福州闽县请至京城,并大造宫观,二徐一跃而为官方所祀神明。朱棣大力抬举、神化二徐,是有其深刻社会原因的。
朱棣迁都北京后,即将众多神魇仙佛亦“请”至北京,在京城大建寺观,著名者如灵济宫、真武庙(显佑宫)、灵官庙(显灵宫)、关帝庙、正觉寺(五塔寺)等,并重修了天宁寺、都城隍庙,甚至在皇宫中专门修建了钦安殿,以祀真武。朱棣在“圣谕”中,连篇累牍宣称自己“靖难”、继统,得到佛祖、道神等“神明协相”、“翊卫辅助”。为自己的称帝正名,大造“君权神授”舆论。朱棣宣称“常梦二神人言南处海滨,来辅家国。上(指成祖)异之。明日适有礼官言闽中灵济二真君事,正符所梦,遂专使函香迎请神像至北京,而于宫城之西南作洪恩灵济宫以奉祀事。”
朱棣崇尚二徐,还有一重要原因,即迷信灵济宫的“仙丹”。明·黄瑜《双槐岁钞》载:“入国朝,灵应尤著。有道:士曾辰孙者,扶鸾则二神降之。文皇帝(朱棣)遣人祷祠辄应。间有疾问神,神降鸾书药味,如其法服之,每奏奇效。辰孙大被宠赍。”成祖宣扬二徐翊卫国家,保佑“朕躬”,即把自己打扮成是受神明辅佐的“真龙天子”。
至于朱棣吹嘘的灵济宫“仙丹”之“奇效”,事实如何呢?成祖每生病,即遣使问神,“庙祝诡为仙方以进,药性多热,服之辄痰壅气逆,多暴怒,至失音。中外不敢谏。(袁)忠彻一日入侍,进谏曰:‘此痰火虚逆之症,实灵济宫符药所致。’帝怒曰:‘仙药不服,服凡药耶?’”朱棣迷信“仙丹”,已至顽固不化程度。这与朱棣晚年身体的垮塌有相当关系。朱棣虽为英武帝王,但与历史上不少皇帝一样干出这类蠢事。
朱棣崇尚道教,推崇二徐,封其为真君(每人封号竟长达32字)。这也影响了后世帝王,明宪宗将二徐加封为金阙、玉阙上帝。至崇祯时,国家已不可收拾,内忧外患之际,崇祯还大搞“章醮之举”,对作道场的真人羽士礼遇优厚,赐宴于灵济宫。
南唐书记载徐知谔,义祖第六子,在吴亦为节镇,代知询为金陵尹。烈祖初,封饶王,进王梁,镇润州,兼中书令,好奇宝怪物,所蓄不可计,有蜀估持凤首至,自言得之徼外蛮夷,状如雄鸡,广五寸,冠上正平,可用为枕,朱冠金喙,文彩焕烂如生,人咸异之,一日游蒜山。除地为场,连虎皮为大幄,号虎帐,与宾僚会饮其中,忽暴风至,烈帐,尽碎如飞蝶,知谔惧而归,属疾数日卒,平生常语客曰:人生七十为大限,吾生长王家,穷极欢乐,一日可敌世人二日,年三十五,其死乎,至是如其言,废朝七日,烈祖悲悼,复诏不视朝者七日,敛以衮冕及上方秘器,谥曰怀,十子皆贵显国中,所著文赋歌诗十卷,号阁中集。
明史记载闽人祀南唐徐知谔、知诲,其神最灵。帝命往迎其像及庙祝以来,遂建灵济宫于都城,祀之。帝每遘疾,辄遣使问神,庙祝诡为仙方以进,药性多热,服之辄痰壅气逆,多暴怒,至失音,中外不敢谏。忠彻一日入侍,进谏曰:“此痰火虚逆之症,实灵济宫符药所致。”帝怒曰:“仙药不服,服凡药耶?”忠彻叩首哭,内侍二人亦哭。帝益怒,命曳二内侍杖之,且曰:“忠彻哭我,我遂死耶?”忠彻惶惧,趋伏阶下,良久始解。帝识忠彻于籓邸,故待之异于外臣。忠彻亦以帝遇己厚,敢进谠言,尝谏外国取宝之非,武臣宜许行服,衍圣公诰宜改赐玉轴,闻之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