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城

时间:2024-06-30 01:16:05编辑:优化君

《相思赋予谁》上卷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赵白石在西安还尚有些公务要处理,周莹便又在西安游荡了几日,这才和赵白石一起去往泾阳。

出发那日早晨,赵白石着了一身便装,身后也只跟了师爷和侍卫一共不过四五人,周莹一出客栈,就看到赵白石正从马上下来,朝这边走。周莹微皱了眉,及他到了近前,便开口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那天大夫不是说让你少骑马少走路吗,你这真是伤还没好就忘了疼。”

赵白石先是一愣,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周莹摆了摆手:“随便你吧,反正也不是我疼,二虎,备车。”

赵白石纳罕这周莹为何一大早就火气这么大,低头在自己身上很是打量了一番,自觉没什么不对劲,心中的疑惑更甚,这女人心,真是……

“过来坐车!”

赵白石正还满心疑惑,忽听得周莹一声大喊,赶忙回身,却见那人站在马车旁边,脸色阴沉:“过来坐车!”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嬉笑声,赵白石是侧目,侍卫们赶紧禁声,赵白石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周莹显然并没有想给他什么好脸色,赵白石还没走到近前,自己就进到马车里,赵白石本还想上前搀扶一把,刚一伸手周莹已经进去,被她狠狠甩下来的门帘一下打在赵白石脸上。赵白石躲闪不及,脚下一个踉跄。二虎赶忙上来:“赵大人您没事吧?”

“这……”赵白石揉了揉鼻子:“你家少奶奶莫不是早起吃坏了东西?”

“嘿嘿……”二虎笑了笑:“大人,您还是快点上车吧。”

赵白石看着那刚才打在自己面上的车帘,心里很是紧吧了一会儿,二虎又在旁边催促了一阵,这才上了车去。

周莹已是在车里坐定,看赵白石进来便把头扭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赵白石也找地方坐好,一时间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更是让他觉得局促不安。

及至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赵白石才轻咳一声:“咳……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这大庭广众之下,虽我是一身便服,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属下也都在,你这对我呼来喝去的,这……”

“赵大人,”周莹抱了胳膊转过头来:“您要是觉得民妇冒犯了您,要治民妇的罪,就请便。”

“我何时说要治你得罪?”赵白石的语气几近委屈:“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这大清早的你要朝我发这样一通脾气,莫不是还为了捐款那事生气,可你不是也没捐吗?”

“赵大人,”周莹朝他近前凑了凑:“民妇再也不敢了,您要是还想打我板子,到了泾阳我自己带着凳子到衙门去。”

“周莹,我……”赵白石很是郁闷:“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路上停停走走好几个时辰,周莹一句话也没有说,闭着眼睛似是睡了一路。及到了快进泾阳城,赵白石实在忍不住了,便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可是因为我没打听到吴泽的消息,才如此生气?”赵白石轻叹一声:“这吴泽离开泾阳之后因着是朝廷要犯的缘故,必定会改名换姓,除非真的是被昔日同僚遇到,或是被擒住,所以确实是不好打探,我……”

赵白石说了半天,见周莹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便硬着头皮往周莹身边凑了凑:“哎……因着吴泽的身份,实在是须万分小心……”

赵白石突然收了声,这一靠近,才是听到周莹正发出微微的鼾声,那动作却还是抱着胳膊偏着头,面上也还是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只是嘴巴却微张着,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印,想来已是熟睡多时了。

“哎……”赵白石不禁苦笑一声,枉费自己一路上还挖空心思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倒是自顾自睡得香甜。

赵白石见她的样子,半是半是好笑。便在她身边找了位置坐下,准备叫她起来好生问个明白。

“哎,醒醒。”赵白石伸手推了推睡得正香的周莹,那人却只是抬手摸了摸嘴角和鼻涕,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哎……”赵白石刚想再推她一把,车却猛地颠了一下,赵白石的手还没碰到周莹,周莹却脑袋一歪朝他这边倒过来。

车复又行的平稳了。赵白石咽了口吐沫,正襟危坐却又心如猫抓。

周莹朝赵白石倒过来之后,脑袋很是稳稳地落在了赵白石的肩膀上,这一靠似乎是比方才舒服了不少,周莹略微扭了扭身子,砸了砸嘴,复又沉沉睡去。

赵白石此时只觉得被周莹靠着的肩膀重若千斤,一呼一吸间额上已是渗出一层薄汗。他低垂下眼角就看到那人微微煽动的鼻翼,微启的薄唇。周莹睡相并不恬适,脖子微微向后仰着,再向下看就是那一段雪白的脖颈。

“克己复礼为仁……克己复礼为仁……”赵白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那人发丝的香味又一阵阵地飘向自己的鼻间:“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赵白石闭上眼睛,一声轻叹。

车在泾阳县衙门前停稳,二虎掀了车帘:“赵大人,少奶……”

师爷这是也从后面走过来,看到车里的情景也是一惊。

只见赵白石在车里正襟危坐,就像是高坐在大堂里的样子,眼睛微眯着,见车帘掀开缓缓地睁开眼睛,又像旁边瞥了一眼。周莹依然睡得香甜,浑然不知今夕何年的样子。

赵白石轻轻托起周莹的头,让她靠在车壁上,这才起身下车。肩膀上被周莹的口水浸湿了一大片,赵白石笑了笑,吩咐二虎:“好生送夫人回府,告诉她,明日我会去东院,叫她好生准备。”

翌日,周莹开完六椽厅晨会就独自回到书房发呆。昨天在马车里醒来已经不见了赵白石的踪影,她以为赵白石半路下车又去骑马了,很是恼火地找二虎询问。二虎却是笑得一脸羞涩,犹犹豫豫地将昨天的那番情景详细地说了一遍。周莹当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偏巧着福来春杏都在跟前,那两个人向来在周莹面前不受约束,此时更是笑得不像样子。周莹更是不相信自己会有那样的举动,和二虎再三确认后终是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

看春杏福来和二虎还是笑得停不下来,周莹也自暴自弃道:“得,这回呀,我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周莹此时坐在书案后面发着呆,她真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会靠着赵白石的肩膀睡了一路,再细想下来那一路竟然连个梦都没做,这更是一丝头绪也理不出来了。而且……而且……赵白石那人常年习武,身上一定也不软和,这靠着他怎么睡得舒服呢……周莹晃了晃脑袋,思绪却飘回了半年前那个雪夜……

那日赵白石将斗篷给周莹系好,也无心再说什么,便牵了马来准备回去。雪已经越下越大,回城的路已是一片苍茫。赵白石把马牵到周莹跟前,示意她上去。周莹却是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赵白石纳罕:“你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有什么奇怪,”周莹愤愤道:“我怎么就非得会骑马呢?”

赵白石失笑:“想你从前也是跑江湖出身,这不会骑马确实有些奇怪。”

“跑江湖都是忙着赚钱,谁有功夫去学骑马……”周莹低下头小声道。

“那……”赵白石上前一步。

“你干嘛?”周莹却是急忙裹紧斗篷向后退一步。

“我能干嘛!”赵白石有些气愤:“当然是扶你上马,难不成你要走回去?”

周莹想到赵白石方才抱自己上马的情景,还是一阵心悸,可这雪越下越大,周莹也不好推脱,一番思量下故作镇定地走到赵白石跟前:“那就有劳赵大人了。”

赵白石扶着周莹上了马,自己也一翻身坐到马背上,胳膊伸到前面抓紧缰绳,催马回城。

雪还是下个不停,凤裹挟的雪花一个劲儿往周莹脖子里钻,周莹裹紧了斗篷可还是冷得厉害。身后那人身上确实热乎的很。周莹几次忍不住向后想离那热乎的身体近一点,可靠过去又觉得不对劲,又是往前挪。马背上能供移动的范围实在是小,几次三番下来,周莹就觉得身后那人的身体似是僵了僵。

“你老实点行吗?”赵白石终是忍不住开口。周莹自上了马就一刻都不消停,本来在雪地里骑马就要万分小心,再加上前面的人一直动来动去,让赵白石很是恼火。可随着那人在身前的几次动作,赵白石突然意识到这姿势很是暧昧,马背上就那点地方,两人自然是靠的很近,方才专心骑马没有在意,现下里心思一变,就再是难以控制。

赵白石只觉得血气上涌,迎面而来的雪花完全浇不灭他现在心中所想,虽是极力压制仍难以解脱,情急之下便翻身下马,牵了缰绳走到前面。

周莹见状急忙道歉:“是不是我挤到你了,你别下去呀,我不动了还不行!”

赵白石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复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雪地里不安全,你坐好便是。”


著名戏剧故事,关于柳毅传书的故事

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度,在历朝历代流传下来非常多精彩的故事,而戏剧更是我国文化的瑰宝,记录了非常多令人感到精彩的故事,你知道柳毅传书的故事吗?柳毅传书不仅是著名的戏剧故事,本期戏剧文化为你解析。

公元七世纪时的唐高宗仪凤年间,苏州城里滚绣坊有位书生,名叫柳毅,进京赶考,可名落孙山,打点行装返回吴地前,去京城长安北百余里地的泾阳看望同乡朋友。途中在草原牧场上看到一位年轻女子在牧羊,但形容憔悴,娥眉颦蹙,却又不失大家闺秀的气质。

几经动问,才知道该女子乃太湖洞庭龙君的三公主,因受尽丈夫泾河龙王二儿子的欺凌虐待,最后被贬到草原放羊;但身在异乡客地,无法让数千里外的父母了解受迫害的苦情。得知柳毅来自家乡太湖之滨的苏州,便托他鸿雁传书;柳毅表示定当竭尽全力去送信。龙女也密传了到洞庭东山如何入太湖和仙界传递书信的方法。龙女递交书信后,便和羊群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天柳毅赶到泾阳朋友家拜访,了解到泾阳城就在泾河旁,泾河从六盘山流入渭河,全长902里,龙女远嫁于此。

经长途跋涉,柳毅回到苏州城,翌日便雇了一匹白马西行,到80里外的洞庭东山投书(一千多年前的洞庭东山还是太湖中的一个大岛,与西侧的洞庭西山岛隔水相望;到了清代渐渐与陆地相连,才形成今日的东山半岛)。柳毅到了太湖边,雇船载人载马抵达洞庭东山岛。几经问讯,找到了龙女所说的“古桔社”石碑坊和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桔树,便取出龙女所赠的绢带在树上擦拭了三下,大桔树竟然摇曳起来,一会儿,湖底龙宫侍者带了虾兵蟹将出来迎接。问清原由,侍者便引导柳毅由井入水,进入龙宫。

见到龙王洞庭君后,柳毅便简介自己游学长安,途经泾河边邂遇洞庭龙王之三公主,公主受泾河小龙迫害,公婆又袒护儿子,及公主被逼牧羊饱受折磨的情况,并呈上书信。龙王阅后悲愁万分,懊悔自己将女儿错配了夫君。此事被洞庭君的胞弟钱塘君知道后,怒从胸中起,便统率太湖洞庭水兵和钱塘江水兵西征泾河龙王,生擒泾河小龙,并一口把他吞了,救出侄女。

洞庭君大摆筵席宴请柳毅,龙母娘娘接见柳毅,深表谢意。钱塘君亲自做媒,欲把侄女三公主嫁给柳毅;却遭柳毅严拒。翌日,柳毅辞行。龙王向柳毅赠送了许多奇珍异宝。护送的侍者分水引路,出井登陆,柳毅牵马乘坐渡船,回到城里家中。

后来几年间,柳毅几经波折,先是被“摊官”诬陷受到牢狱之灾,接着妻子重病身亡,后来续弦妻子在难产中去世。就在柳毅寂寞孤独、缺少人生知音之际,龙女装扮成良家小姐,托媒提亲,最后两人喜结良缘。龙女十月怀胎,生下一子。此时,龙女才向柳毅道破真情:龙王一家一直感激柳毅仗义解救之恩,也探听到柳毅生活中的波折,故想出此法报恩,龙女表示:愿永远侍奉夫君,白头偕老。

柳毅和龙女后来迁居苏州阊门达四十年。有一年江南大旱,太湖几乎见底,柳毅见状于心不忍,就到丈人洞庭君和叔丈钱塘君处去求雨,竟然借得雨水使太湖水涨三尺。吴地百姓感恩于柳毅,在苏州城内和四乡造水神庙祭祀,如水仙庙、柳仙庙、白马庙等。柳毅逝后,墓葬在苏州阊门内的太伯庙东侧,至明代划入五峰园内;百姓还在墓南造柳毅桥,一为纪念,二为便利瞻仰其墓。


《相思赋予谁》上卷 第三章

        赵白石收到吴泽的来信,带了一众人等赶往泾阳。吴泽来信说,周莹筹办的泾阳织布厂已经在建,作为变法民间办厂的典型,受到来自各方的关注。赵白石隐约感到一丝不安,周莹这次怕是又做了出头的鸟,心中暗叹一声,这女人真是一刻都安分不下来。那日周莹用过的茶杯放在书案的一角,赵白石自那日后在书房鲜少有专心致志的时候,师爷发现了不止一次,赵白石倒拿了书卷,盯着一只茶杯发呆,面上神情脉脉,但眉头却轻皱着,难掩落寞。师爷看着赵白石身后那四个字,心下了然。赵白石一路兼程,心系周莹和织布厂的情况,一路上走的心急如焚,几次路过驿站都没停下歇息,赵白石心有所系,自然不觉得劳累,身后一众侍卫可是怨声载道,好不容易进了城,赵白石忽略当地官员的夹道欢迎,直接朝织布厂策马而去。远远的便看到织布厂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赵白石下马,将缰绳递给身后侍卫,自己徒步走上前去,在人群中搜寻那个朝思暮念的面孔。此时正值盛夏,空气中传来阵阵青草的芳香,赵白石忽觉一阵心悸,直觉告诉他,周莹就在这附近。他停下脚步,面前匆忙的人群逐渐散去,周莹果然就在那里。

        “二叔,四叔,这眼下该到的设备都到了,剩下的事……”周莹端着一个大海碗,和吴蔚武,吴蔚全一起蹲在工厂大门口的阴凉地,一边说着还一边吸溜这碗里的面条:“这剩下的事,就是把技师找回来培训工人,我估计啊,再有两个月就能开工啦!”

        “周莹啊,这织布厂开起来我还是心里不踏实……”吴蔚武端碗,有些担忧的看着周莹。“二叔……”周莹咽下嘴里的面条,抚着胸口打了个嗝:“二叔,现在可和织布局的情况不一样了,以前那是官督商办,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说到底就是被人当枪使了,现在可不一样啊,”周莹说着激动,换了个姿势继续道:“现在这厂子可是咱们自己家的,想怎么样都是咱们说了算。”

         “对对对……”吴蔚全赶忙打帮腔:“周莹说得对,这是咱们自己家的!”

         “哎……我还是信不着……”

        “大哥!” 周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赵白石,也没管吴蔚武再要说什么就兴奋地放下碗跑过来:“大哥,你怎么来啦?”周莹回手将碗撂在一边,笑盈盈地问道。

        周围的喧嚷瞬间都寂静下来,赵白石逆光而立,周莹的笑脸和阳光一齐迎向他,只一句问候便解了相思之苦。

        周莹见赵白石不说话,又往前凑了凑。赵白石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只见周莹白皙的脸庞上,赫然蹭着几道灰印子,面条汤渍凝在嘴角,就像一只刚刚偷吃的花猫,赵白石心下一动,手已经不受控制的伸出去。周莹见此也呆愣在原地,只因赵白石自打来了就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浅笑着看着自己,此刻又突然伸出手朝自己的面上探来……

        “赵白石,你可让我好找!”赵白石回过神来,转身看到正朝他大步走来的吴泽,便收了心绪迎上去。周莹站在原地,看着赵白石的背影,瞬间竟有些恍惚,她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她读得懂方才赵白石眼中的没来得及掩饰掉的深情。

        吴泽出仕之前寒窗苦读十余载,脾气性格早已被书卷打磨的光滑,赵白石认识的吴泽永远是那个踌躇满志却郁郁寡欢,隐忍又淡泊的样子,而此时迎面朝他走来的吴泽意气风发却又焦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赵白石皱了皱眉,但还是抱拳问候:“别来无恙啊,钦差大人。”

       “赵白石,你可是好大的官架子,”吴泽走到近前,没理会赵白石的问候,很不满地数落起来:“这上至我这个钦差大臣,下到泾阳县令,一众人等均等在县衙门,你可倒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这来了。”

        “哦?”赵白石挑了挑眉毛:“不是你来信说邀我来泾阳织布厂的吗,这织布厂又没开在县衙门里,我去那作甚?” 

        “我懒得和你贫嘴,”吴泽摆摆手,绕过赵白石走向周莹:“周莹,情况怎么样了?”

        “啊?”周莹正盯着赵白石的背影发呆,却见赵白石已经回过身来,同时又听到了吴泽询问的声音,目光赶忙避开赵白石:“情况嘛……情况你不是都看到了,”周莹指了指身后:“设备已经到位了,等技师来了安装好,再培训工人,最快两个月就能开工了。”

         “两个月?”吴泽气急败坏地指着周莹:“没时间了知道吗,这个月底,必须开工!”

        “月底?”周莹摇着头:“不可能,这设备都到了,着什么急啊,再说了,工人不能不培训就上岗……”

        “不着急?”吴泽吴泽恼怒地大吼起来:“周莹你别忘了,这是上面特批你办的厂,陕西仅此一家,各项申报和税收都给了你优惠,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你能在陕西开个好头,给变法开个好头,告诉你,要是月底开不了工,你就等着上面问罪吧!”

        赵白石拉开激动的吴泽,挡在周莹面前:“吴泽,你现任钦差大臣,百姓都在看着,望你慎重言行!”

        “赵白石,你也想阻挡变法不成?”

        “我也正想问问你,何为变法,”赵白石上前一步:“变法就是滥用职权,强人所难,你苦熬寒窗,一日及第,为的竟是这般?”

         “好,赵白石,”吴泽怒气更盛:“等我回京定向圣上参你一本,你莫怪我不顾昔日情谊!

          “吴泽,你怎如此同赵大人和周莹说话!”吴蔚武上前,气愤道:“还要问周颖的罪,我看你敢!”

          “乱臣贼子!”吴泽几近疯狂:“变法到了关键时刻,你们还如此顽固,冥顽不化!吴家上下,全是乱臣贼子!”

          “我打死你个……”吴蔚武扬起胳膊欲上前,却一口气滞在胸口,还没迈开一步竞直直地向后倒下。

           “二叔!”

            “二哥!”

            “岳父大人!”

        是夜,安顿好二叔,送走了大夫,周莹独自一人蹲在东院门口。赵白石同吴泽一起去了县衙门,走时交代忙完了会过来。夏夜的安静让人着迷,自从接手吴家东院,就很少有这样安静的独处的时光了。华丽衣衫的下摆拖在地上,周莹看着沾染了尘土的裙角,心中苦笑,规矩这么多年都没学好,等下赵白石来了,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又要给他教训一番了。周莹忽的一愣,心头回响起赵白石叫的那声岳父大人。随后,那沉静的饱含深情的眼睛也浮现出来,周莹竟觉得有些气恼,没来由的气恼。

        “赵白石!赵白石!赵白石……赵白石……”周莹手里拿着一只小树枝,一边嘀咕赵白石的名字,一边用力地戳着地面。

        “叫我做什么?”

         “唉?”周莹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脚下一滑就跌坐在地上。缓了口气才抬起头来,看向悄无声息出现的赵白石:“你属猫的啊,走路没声音……”

        赵白石远远的便看到东院门口昏黄灯影下那个小小的人影,一时间想到那人是在等自己,心顿时又柔软了几分。下马信步,他走得极慢,这一段短短的距离,他只想尽可能的不要走完。及至上了台阶,走到周莹近前,她还没有发现,蹲在那里小声的嘀咕着,赵白石俯身低头,便听到那人竟是在嘀咕自己的名字,一声一声,带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

        “叫我做什么?”赵白石故意提高了声量,周莹也着实吓了一跳,慌张地跌坐在地上,反应过来便不停的数落自己。赵白石见她的样子,很是自然的伸出手,周莹也没多加思索,拉了赵白石的手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便问道:“怎么这么晚啊,还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赵白石这次倒并没有慌乱,可指尖残留的温度还是让他有些恍惚。

         “哦……”赵白石握起拳头,将指尖的温度握在手心里:“那我们进去说吧。”

         “算了,”周莹拍干净裙摆:“太晚了,你回西院休息吧,明天再说。”

         “西院?”赵白石莫名所以的问“我去西院做什么?”

         “你是西院女婿,虽然现在吴漪不在了,但你也没有在东院歇息的道理。”周莹说完便转身跨过门槛。赵白石眼见那影子淹没在夜色里,站在原地,如鲠在喉。

         赵白石信马走在泾阳的街道上,时已夜深,月上柳梢,灯影稀薄。

        升任陕甘总督后。赵白石回泾阳的机会少之又少,而此地又是他最为牵挂的地方。此时旧地重游,往事又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而过往种种,皆是与那人有关。她女扮男装在接头与洋人热聊;身着华服站在吴聘身边,狡黠地问他夫妻算不算男女授受不亲;她带着管家去春风十里听曲儿;光脚踩在泥土里;拿着火把烧掉罂粟田时的坚毅神情;织布局开业时她的欣喜……种种这般,已经太多太多,多到赵白石觉得心里得每一个角落都被填满了。赵白石举起那只刚才牵过周莹的手,她依旧远远的,犹如在天边,指尖的温度,随着夏夜的微风,缓缓散去,赵白石在握紧拳头,那温度已经没有了影踪。一路走走停停,走回县衙收拾停当,天已微微泛起了光亮。赵白石苦笑一声,换身衣服,又出了门。

        赵白石再到吴家东院的时候,天光刚刚放亮,下人将他引到周莹的书房,并告诉他周莹已经去六椽厅开晨会了,下人说完退出去,赵白石伴着晨光熹微和窗外啾啾的鸟鸣,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环视周莹日常所居的地方。书案上是满满的账本,堆放的方式也像极了周莹的性格……乱七八糟。赵白石的手抚过书案上周莹可能会触碰到的每一个角落,拿起书案上的一本账簿,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满满的账目明细赵白石看了也不免头疼,这样想来周莹适应这些想必也是狠吃了些苦头的。赵白石很自然地将散乱的账簿一本本放好,无意间瞥见账簿中露出的一角宣纸,本想替她好好放起来,但打开一看竟是一幅画像。画笔拙劣,画风清奇,更是谈不上风骨,但内容却是传神的:画中是一个女子站在树下,手执长鞭,身后大树落英缤纷。细细揣摩下,便心下了然。她终是把那个人放在心里的。

        门外忽然传来周莹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她爽朗的声音:“……两湖收购的生丝要赶紧运回来,王世均你盯紧点,还有沈家钱庄那里,我交代办的事办好了没有?”

        “已经着手在办了少奶奶。”王世均掀开竹帘,周莹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提着裙摆从门外进来,见了赵白石唯一愣怔,又很快恢复平常:“大哥来得好早啊。”

        赵白石假装不经意拿起一本账簿,随手将那画纸掖回去:“小妹可忙完了?”

        周莹叼着茶壶喝了一口茶:“我哪有忙完的时候……王世均,你先去忙吧,钱庄那边的事情抓紧,”王世均行了礼出去,周莹又打发春杏去拿早餐,回身才发现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她和赵白石两个人:“对了大哥,昨天回县衙门之后吴泽又为难你了吗?”

        赵白石叹了口气:“这吴泽原本不是急功近利之人,可被这变法一闹,竟像是换了个人,”赵白石很是愤愤的坐下:“可见这变法害人!”

        周莹也坐到赵白石旁边:“那织布厂呢?这要我月底开工真是强人所难了,我是不怕被问罪,可万一要是因为这样织布厂开不起来,那厂里上下几百个织工就没有活路了。”

        “小妹放心,”赵白石安慰道:“你还是按你的原计划来,我今日回去便上书王爷,细数此次变法的违情违理之处。”

        “那吴泽怎么办?”周莹焦急道:“会不会对他不利?”

         赵白石心里感叹周莹的心思,也知道如果变法派遭到冲击,吴泽也难逃干系,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放心,我会尽力护他周全。”

         周莹瞬间便放下心来,喝了口茶笑道:“那我就放心啦,”正说着,春杏拿了早餐进来,周莹起个大早去开晨会,此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便招呼一声:“大哥,吃饭吧。”

        赵白石第一次这样与周莹相对而坐,对方正一手抓了 包子 ,一手端着碗,一碗稀粥被她吸得呼呼作响,周莹吃了半天,回神看到赵白石正捉着筷子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又得是一通成何体统……“大哥……”周莹小心翼翼地放下碗:“饿得狠了,每天动脑子太费神,你那一套等我吃完再说行吗?”

         “哦?”赵白石失笑:“我的哪一套?”

         “就是朽木、粪土、非礼什么的。”周莹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却犹豫着没敢拿起碗。

         “嗯……”赵白石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是有进取之心的,吃吧,别噎着。”

        得到赵白石的首肯,周莹顿觉爽利,端起碗继续吸溜她的稀粥。赵白石自幼家教甚严,行走坐卧,饮食起居皆有规矩约束着,在他的印象里,女子就该养在深闺,足不出户,最起码的,笑不露齿仪态端庄是要有的,可看看周莹呢,没有一样符合他对女子的认知,可他却就是从她身上移不开眼睛。心思动作下,一句话就忍不住问出口来:“你对沈家钱庄有什么动作吗?”

        周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因为沈星移?”

        周莹停下吞咽,放下碗筷:“因为吴家。”

        赵白石不知道该怎么规劝,一时间也好生心乱:“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妹,大哥只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糊涂,日后后悔可就晚了。”

        “我知道,”周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行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就别过问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今日便走,”赵白石心中又涌起一阵落寞:“公务繁忙,我也想多留几日。”

        “哦……”周莹点了点头,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下来。

        赵白石吃过早饭便去西院看望吴蔚武,周莹送他出门后又返回书房。 书桌 上的账簿被赵白石摆放的整整齐齐,见棱见角,像极了他刻板顽固的性格,周莹低头沉思良久,挥手将其打乱。散落的账本里掉出沈星移给她的画像,周莹拿起来,这本来是放在最下面的,怎么……难道他……周莹跌坐在椅子上,心绪纷繁,似乎一切都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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